116 第一一五章:甜头苦肉皆为计,前倨后恭因务实_鱼跃龙门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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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6 第一一五章:甜头苦肉皆为计,前倨后恭因务实

  仆从们七手八脚将四皇子扶起,收拾整理一番。好在茶水都不烫,天气也暖和,巾帕擦拭干净,并无大碍。

  宋微那一球来得吓人,实际谁也没砸着。独孤铣赶在端王府侍卫前头,伸手将球捞入掌中。

  当太子问比赛是否继续,宪侯便托着鞠球呈到太子殿下面前。端王这才想起,宪侯任宿卫军统帅,不管谁被球砸到,都是他失职。

  真是躲到独孤铣身后,甚至抓他当盾牌,宪侯恐怕还非得替自己接下不可。

  无奈先前太过惊慌失措,被那一眼瞪出心理阴影,硬是吓昏了头,坐失良机。

  太子先是关切地问候端王两句,然后道:“四弟无事便好。马有失蹄,人有失手,赛场难免意外。”太子比底下几个兄弟年长一截,兄长派头摆了很多年,十分自然顺畅。

  自从三皇子隶王死后,其他几位皇子再跟太子打交道,无形中比过去更加小心。

  端王这一跤摔得七荤八素,面红耳赤,满腔羞恼,正不知如何发泄。被太子殷勤问候,强压着情绪应付。

  待听见后边这一句,心头熊熊怒火登时熄了大半。太子这意思,摆明了各打五十大板。

  马有失蹄,谁叫你先不守规矩使绊子?人有失手,难怪对方冲着你来这一下。

  端王张了张口,一时竟无法自辩,只得颓然放弃。他心里也知道,若非宋微骑术过人,那一下撞击,势必掉落马下,至少断条胳膊腿之类。

  而砸向自己这一球,此处侍卫林立,不乏高手,一枚小小鞠球,又能掀起多大风浪?

  最糟糕,也不过是叫自己颜面扫地。而四皇子的颜面,在太子眼里,显然没那么要紧。

  宪侯捧着鞠球,向四皇子道歉:“独孤铣救援不及,叫殿下受惊了,请殿下恕罪。”端王尚未答话,太子已然自宪侯掌中捏起那枚鞠球,悠然道:“剩下不到一刻钟,难得一场精彩赛事,自该善始善终。四弟以为何如?”宋霏木然点头:“但凭太子殿下吩咐。”按说马匹失控撞人,该判罚下场。

  但宋微故意将球击出场外,同样属于严重犯规。双方就此扯平。太子将鞠球扔回场内,宣布比赛继续。

  三声鼓响,重新开始计时。这一回与先前大不相同。六皇子一方气势如虹,而四皇子一方明显士气低落。

  搞出马失控撞人这般意外,不但狠狠得罪了对手,更害得自家主子大大丢脸,最后结果不论输赢,注定没有好果子吃。

  罪魁祸首心虚忧虑,余者害怕牵连,难免怨怼。如此一来,此消彼长,休王队伍越打越勇猛,越打越顺利,而端王队伍越打越拘束,越打越忙乱,片刻工夫连丢三球,可说兵败如山倒,毫无悬念走向失败。

  □□过于出乎意料,惊艳动人,结局反而显得平淡了。当宣布结束的鼓声响起,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
  反是场外观众,听说六皇子胜出,掌声欢呼声雷动,比起场内热烈得多。

  尽管如此,所有现场观赛者,除去个别心不在焉的,都不得不承认,这一仗淋漓酣畅,确实不虚此行。

  太子亲王在场,其余人等皆候在原地,不敢先行离开。比赛一结束,那撞人的骑手便滚下马背,到宋微面前磕头谢罪。

  宋微摆摆手:“你是四皇兄的人,找你家主子领罪去,别来找我。”说罢,再不搭理,骑着马慢慢往观众席主位走去。

  昂首挺胸,左右睥睨,满脸骄傲自豪的笑容。一边走,一边不时跟场边鼓掌的人挥手致意。

  用后世的形容词来讲,那叫一个酷帅狂霸拽,完全彻底地满足了观众们对于球场英雄的心理期待。

  他就这样像只得胜的公鸡般,趾高气扬走到赛场边,翻身下马。不料落地时左腿忽然吃痛,步伐不稳,慌忙拿球杖当拐棍,想要撑住身体,然而终究未能如愿,

  “扑通!”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
  “哈哈……”如此笑得张狂的,是端王安王二位及其忠心属下。周围不少人也跟着嬉笑起来。

  但随即想到六皇子如此这般,必是碰撞时腿上受了伤。笑得并无恶意,且很快收声。

  宋霏兀自抱着肚子

  “嘎嘎”乐,猛地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声音,讪讪止住。独孤铣一步越过廊前栏杆,旁人还没看清他身影,已经到了六皇子身前。

  宋微察觉他要伸手抱自己,一巴掌推开,低喝一声:“扶我起来!”独孤铣瞅他一眼,宋微低头笑笑,悄声道:“听我的。”这一缕坏笑再没有别人能看见。

  独孤铣于是搀着他起身,任由他架在自己胳膊上,一瘸一拐慢慢走到端王跟前,鞠躬道歉:“四皇兄,实在对不住,适才我被吓昏了头,根本不知道球往哪儿飞,幸亏皇兄好身手,不曾有什么闪失……”端王气结。

  这时那撞人的骑手醒过神来,慌忙冲到四皇子面前,跪下

  “咚咚”磕头,口中连声请罪。宋微看四皇子没空理自己,大摇大摆在他旁边宪侯的位子上坐下。

  独孤铣蹲身给他解开绑腿,撩起左腿裤管,果然从小腿到膝盖青了一大片。

  手掌轻轻摁了摁,宋微立刻呲哇叫唤,嗷嗷呼痛,把边上人全吓一跳。

  大男人受点伤就掉眼泪,未免招人轻视。奈何宋微赛场上的狠劲给人留下印象太深,再加上长得好的人总是容易获得同情分,观众一方面觉得他大概天生怕痛,另一方面,自然认为是伤势太重。

  击鞠赛难免损伤,通常双方都会带有伤药,且有通医理者在场。独孤铣在宋微的惨叫声中上下摁了个遍,道:“先上点药,不要再使力,回去让李易仔细瞧瞧。”手一伸,秦显马上将药递了过来。

  宋微不愿李易蓝靛两个耳报神来看比赛,把全程细节都传到皇帝那里,以形象太差不够拉风为由,拒绝了此二人跟随的请求。

  端王挨着宋微坐着,被他鬼哭狼嚎叫得心慌气短,真以为是腿断了。偷瞟一眼,外皮青紫,也看不出里边伤势如何。

  他这时才想明白,倘使老六没点本事,运气再差些,中间那一撞,被马蹄子踢破脑袋都有可能。

  一念至此,后脊柱冰凉。看不惯野猢狲是一回事,真是和自己赛击鞠弄出个三长两短,父皇那里,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。

  狠狠瞪住跪在面前的骑手,回头吩咐侍卫:“押回去关起来,待我明日得空,亲自打断他的腿!”勉强换一副笑脸,对宋微道,

  “六弟放心,皇兄定不能叫你白受这委屈。我那里还有些南边来的上等好药,回头叫人送到六弟府上去。”宋微见他居然挺上道,当即展颜一笑:“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,皇兄不要罚得太狠了。”他前一刻还疼得又哭又嚎,涕泪交加,这会儿破涕为笑,眼眶还是红的,腮边挂着泪珠,眉眼一弯嘴角一扬,真个似大海止息风暴,阳光冲破乌云。

  饶是端王对他向无好感,也不禁瞧得一愣。再过去安王宋霂,一直偷偷留意这边动静,陡然瞥见这个笑脸,心神一晃,许久未能平息。

  宋微不管这两人心思如何,满脸诚恳道:“大概求胜心切,一时忘了分寸,换谁下场,真打到那份上,都可能会这样……”端王这时已经不发愣了,听见这几句,回过味来:老六这意思,不就是一口咬定自己的人是故意的么?

  反驳不能,瞪眼瞅着对方。又听宋微道:“皇兄千万勿要自责……”端王在心中咆哮: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自责?

  你才自责,你全家都自责!后面这句乱入,是宋微脑补的。他一条腿搭在几案上,由着独孤铣轻柔抹药,侧头跟四皇子聊天:“也怪我自己学艺不精,若是动作再利落些,就不至于惊扰了皇兄府上良驹。说起来,四皇兄,你家的马可真够猛的,冲着我这儿笔直地就来了。要不是小弟我好歹还有两把刷子,嘿嘿,这会儿可没法坐这跟皇兄你说话了……”端王气得只想拍案而起:你不就是想炫耀么?

  不就是想炫耀么?你他娘就不能好好说话!宋微浑似看不见他表情,忽然横着身子越过他,与中间的太子说话:“太子殿下,我这个样子,午后的宫宴恐怕是参加不了了。”端王心一沉。

  老六要借题发挥,到父皇面前去告状。太子望着宋微,温言道:“六弟是要大哥帮忙,跟父皇告个假?”宋微点头:“有劳太子殿下。要是一会儿父皇问起,就说我自己不小心,扭到脚了。之后我也会自己跟他老人家讲。”不去看端王吃惊的模样,悠悠道:“咱们做儿子的,怎么忍心叫父皇为些须琐事操心?况且比赛么,哪能一点风险都没有。马它毕竟是畜生,谁能保证它跟人一般懂规矩?既然准备下场,自该有跟畜生周旋的打算。四皇兄,你说是不是?”

  “噗!”另一边二皇子没忍住,一口茶喷了出来。四皇子看着宋微得意洋洋的脸,心想:自己当初一定是脑子进了水,才会想要跟这野猢狲赛击鞠……太子及各位亲王郡王依次退场。

  侍卫把凌云牵过来,独孤铣搂住宋微的腰,直接带着他上了马背。众人在岔口告别,宪侯送六皇子回休王府,检查伤势。

  其他人直接进宫。唯独四皇子,要先回府换衣裳。端王跟太子和老五打完招呼,到后边向马车里的老二告别。

  安王撩开车窗帘子,低声劝道:“秀才遇到兵,有理说不清。老四,算了,你弄不过他。跟这种小混混斗,没的失了身份。为这个开罪宪侯,惹父皇生气,不划算。”自从老三死后,老五跑去做了老大跟班,于情于理,老二和老四都变得远比过去亲近。

  端王压低嗓门,忿忿道:“你当我不懂?我干什么要跟他斗?不过是想玩玩,顺便给点教训罢了。”安王低头想想,问:“你那手下,果真不是你授意?若说是意外,也并非没可能,然而……”端王呆了呆:“不是意外,能是什么?那厮平素老实得很,马倒当真是匹烈马,从前也没赛过这么狠……”安王翻个白眼:“蠢、货!”帘子一甩,命人启动马车,走了。

  独孤铣带着宋微回到王府,先叫李易看了腿上的伤,果然不过碰撞出来的青肿,虽然走路牵扯,会有些疼,绝不至倒地不起的程度。

  搽上药,有个两三天就能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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