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_渣攻与渣攻的巅峰对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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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  1939年3月,广西宾阳。

  李军长一身黄呢将官军服,腰间束着武装带,长筒马靴锃亮,没戴军帽,乌黑的头发新剃得短短的,显得是英姿飒爽、精神抖擞。

  他双手戴着白手套,背在身后,仰首挺胸,一副气势凌人的架势。

  跟前那一溜野猴子似的士兵,见了这样的官长,不由得满心的敬畏,战战兢兢的排成一排。他们大多身材矮小,黑瘦黑瘦的,脚上清一色的穿着cao鞋,身上的军服也是皱巴巴的没个体统。

  李军长见到他们这个样子,却如同见到了光屁股的黄花大闺女似的,满心欢喜得都快要流出口水来了。

  ‘好兵啊!这都是个顶个顶呱呱的好兵蛋子啊!!’

  不到广西,不知道什么叫民风彪悍。别看当地人又瘦又小,那是真敢拼命!一村人,扛着锄头镰刀,就敢半夜突袭日本军队,还真让他们抢到了一挺重机枪消灭了十几个日本兵!北海一个渔村,几十户的人家,每三家人合钱买一支火枪,就敢跟日本人火拼!

  自从日本人进攻广西以来,上至7、80岁老人,下至几岁的孩童,村村反抗,个个拼命,竟没有一个投降做伪军的。眼前的这帮兵蛋子们,穿着cao鞋,啃着干粮,粮断了就啃树皮,在林子里埋伏了七日七夜,刚刚全歼了一个中队的敌人!

  他背着双手,在这些士兵面前踱过来又踱过去,仿佛一个守财奴在清点自己的财宝!一票高级军官跟在他的身后,就有个团长站出来问道,“军座,您要不要向将士们发表训话进行褒奖?”

  李虎闻言,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,叉开双脚站定了,仰起头,“弟兄们,大家辛苦了!干得好,杀光了那群狗r-i的小日本!给老子大大的长脸!”

  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在空中激烈的挥舞了一下,“咱不整那套虚的,好话就不多说了!每人发一袋白米,一块腊r_ou_,二十块钱,拿回去给家里人!今晚庆功,酒管够,r_ou_管够!敞开了肚皮,能吃多少算多少!”

  他话音一落,面前的将士们轰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夜晚,火塘上生起了篝火。

  将士们围坐在一张张的大圆桌旁,喝酒吃r_ou_,好不热闹!正中一张桌子,李虎敞开了上衣,大张开双腿斜靠在椅子上。他连军装衬衫都完全解开了纽扣,露出小麦色的胸膛,脖子上挂着一根细细的红线,上面连着个白玉坠子。

  他正仰着头,一个壮族阿妈端着根又长又粗的竹竿,一头对准他的嘴,另一头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提着一把壶,正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往竹竿里头倒米酒。旁边传来一阵阵响亮的哄笑声,“倒到倒、接着倒!军座那酒量,千杯不醉!”“灌呐!使劲儿的往里灌!”“……”

  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欢笑声中,李虎仰着头,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竹竿米酒。一边咕嘟咕嘟的喝着,一边酒液像小溪似的顺着他的下巴、脖子,一直流淌到胸口上。

  就有人顺着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那块玉坠,于是笑问道,“军座,您那块坠子,是相好的送的吗?”

  李虎醉醺醺的低下头,看了看。他用两根手指夹住玉坠子,恍恍惚惚的笑了一下,拿起来,放在嘴边响亮的“啵”了一声,“说对啦,老子屋里的送的!!”

 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李军长眉飞色舞、得意洋洋的吹嘘道,“老子的屋头人,那长得……白格生生的,俊着呢!又聪明又能干!……还特听老子话!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,让他跪着他不敢站着……”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南宁。

  谢司令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痒。他用白手绢按住嘴,温文尔雅的打了一个喷嚏。

  虽是夜晚,一身军装依旧穿得整整齐齐,他微微皱起眉头,看向面前毕恭毕敬的下属,“事情没有办成……你还有脸来见我?”

  那个下属低低的弯着腰,闻言抹了一下额头,“属下办事不力,请司令责罚!但是,汪逆在河内的住宅防卫实在是非常的严密,找不到机会下手。我们趁陆逆出门办事的时候,包围了他的汽车,本来是可以一举将他击毙的……但却从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乱党,偷袭我们,救走了陆逆……不过,他也中了两枪,受了重伤……”

  河内。

  教会医院的病床上,梅九安静的平躺在那里,他闭着眼睛,脸色苍白,嘴唇淡如水色。在陆仲麟看来,他仿若一片刚从枝头飘落的梅花花瓣,那么的精美,却又那么的脆弱。

  “阿九啊……”他在心里呜咽了一声。他的阿九,恨不能含在嘴里,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的阿九,就这么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,“都怪我没用……”

  他悄悄的伸出一根指头,一遍一遍轻轻刮过阿九的面颊,怕把他刮醒刮疼了,只敢虚虚的,离着脸蛋还有半寸的距离。

  手指慢慢的一点点滑过阿九的五官,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,咬牙切齿的看着,要把阿九的每一根毛发、每一颗小痣、每一寸肌肤都在心里刻出来,牢牢的记上一辈子!

  ……

  天一点点的黑下来了,他的双眼因着用力过度,一直疼到了心里去……门口有人轻轻的敲了两下,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伸进来半个脑袋,“秘书长,该走了。”

  他头也不回的抬起手来,随意的挥了挥。那个年轻人愣了愣,终于还是退出去,轻轻合上了门。

  陆仲麟在心里对梅九说道,“阿九,我得走了……去日本,那个你最仇恨的地方……不能不去……现在,我没有别的路走了。”

  病床上,阿九仍然平静的躺在那里。他伤得太重,动手术用了má•zuì剂,现在还没有知觉。若是有的话,他必然会坚决的展开反驳,就好像过去无数次苦口婆心的那样,“路是自己走出来的,只要自己不放弃,永远都有路可走!”

 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,第一百零一次的对着阿九解释道,“可是姓谢的真把我的路给堵死了!他诬陷我通共,重庆那边不会放过我的!汪院长在,他们还不会动我,汪院长走,我不能不跟着走啊……否则,就真是死路一条了!”

  眼下阿九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,无法辩驳。否则,他知道阿九必定又会说,“现在是乱世,重庆方面没有那么多精力来追究你,只要我们隐姓埋名,躲得远远的,他们又能奈你若何?!再退一步说,大不了,我们就真投共去!只要是打日本人,我看共产党、国民党也没什么区别,反正都是中国人。”

  每到这时,他就会理屈词穷,答不出话来。只得狼狈的垂死挣扎道,“到那时候……我就什么都不是了……这辈子,也别想报仇,从姓谢的身上讨回公道来……”

  他越说越小声,因为知道虽然阿九不说话,但那眼神是在责备自己,“日本人杀了那么多同胞,这血海深仇你不去记,就纠结在自己的那点恩怨里……粽子,你想岔了!”

  他在心里呜咽了一声,“阿九,我不是你……我比不上你……我想不开……你原谅我,我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!”

  门口又传来两下敲门声。再不走,就赶不上汪院长的飞机了。

  陆仲麟揉了揉眼睛,在床头躬下身来,用嘴唇,轻轻的凑向梅九的额头。

  这个吻,顿在额头上方半寸光景,停留了许久,终归没有落到实处。

  阿九是那么高洁美好,他简直不配碰触!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终于,陆仲麟挺直了身体,拿起礼帽扣在头上,“阿九,我走了。原谅我把你留在这里,因为要去的地方,是你绝对不愿意踏足的……请相信我,我和你一样,也深深的爱着这个国家!日本太强大了,我们不是对手,合作方可换得一线喘息之机。我这样做,也是为了替这个民族,保留下来一些种子……我们一定会再见面,到那时候,你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。”

  他转过身,向门口走去,再没有回头。

  病床上,梅九犹自静静的躺在那里。此刻月亮刚刚升起,有清冷的光芒照在他面颊上,乍一看,宛若一道泪痕。

  夜幕下,一架军用飞机从河内机场悄然起飞。

  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中,陆仲麟看向舷窗外,满心的苍凉悲壮。

  这一去,便洗脱不了汉j-ian的千古骂名。他的一番苦心,为了保全国家民族所作的牺牲,又有几人能够明白?!便是阿九……等他醒过来之后,怕是也会对自己彻底绝望了吧!

  想到这里,陆仲麟便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,他不怕千夫所指,只怕不被他的阿九理解!

  ‘慷慨赴死易,从容负重难!存亡之际,喊着口号慷慨赴死容易,为了保存家国与敌周旋才是真正的呕心沥血!阿九,我的牺牲,希望你能明白……’

  飞机在机场上空调了个头,一路朝北飞去。

  他作为汪精卫的前哨,于第二日到达东京。1940年,日本人扶持下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,他出任内政副部长兼保安总司令。

  陆仲麟原以为,数月之后,日本占领中国全境,他就能再次见到梅九。殊不知,此次一别,再相见时,已是沧海桑田……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1939年12月,天水关。

  天空中,抬眼望去,密密麻麻皆是日本空军的飞机!炸弹一发接一发的落在战地上,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巨响,通信副官必须要贴在耳边上大声吼叫,才能让李虎听清楚,“军座,118师刘师长打来紧急电话!”

  李军长满头满身均是土屑,乍一看,倒活像个泥猴,只那一只眼睛还是黑白分明。他瞪着眼,看了副官一眼,吼叫了一句,“妈拉个巴子的,这小子又想下撤!门儿都没有!”

  刘师长的电话果然是来诉苦。日军轰炸太厉害,担负攻坚主力的118师伤亡惨烈,要求暂时撤下来休整。

  电话里,刘师长可谓声泪俱下,“实在是不剩几个弟兄了……求军座给118师留点种子吧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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